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倫敦屋外的氣溫僅僅五度,此時,坐在壁爐旁,抬起頭就是,腳下是那慵懶的拉布拉多,一字一字的品嚐著龍應台女士的新著-大江大海(一九四九)。龍女士嘗試性地去描述她的雙親,在一九四九年,那個多磨難的一年,是如何從內地,跟著國民黨撤到台灣的。 

龍女士提到了一個例子:當時從內陸開往港口的列車擠滿了人,列車頂上有人,車內擠滿了人,列車的窗內塞滿了人,列車內的人想到港口,鐵路上的人想爬上列車。整的大世界的次序沒了,也沒多少人講禮讓了,只能說是亂了套了吧。列車偶爾會突然停了下來,有幾次是前面的鐵軌被反抗軍給炸了,也有幾次是提供列車動力的煤炭燒光了。甚麼時候列車會停下來、會在哪裡停下來、會停下來多久、列車會開到那裡,沒有一位乘客知道。 

龍女士的母親如此地描述著:『突然間列車在荒郊野外又突然停止了,一位帶著小孩子的女子,要小孩子在車上等她,她跳下列車,到軌道旁的灌木叢後邊解手,沒料到火車卻開動了,龍女士的母親就看著這位女士邊哭喊、邊追趕這無情的列車,車上的小孩也同樣一把鼻涕、一把眼淚地喊著媽媽。』 

那一位媽媽最後並沒有追上無情的火車,從此媽媽與小孩子就分散了。 

在那個混亂的世代下,這樣的無奈的事件層出不窮。我讀過的國民中學歷史課本沒有教過這種無奈。倒是九零年初期的李立群和金世傑(這一夜,我們說相聲)的相聲橋段中透露過一二,尤其是所有的人搶著上船的戲碼讓我印象深刻。那時候,十幾歲的我,以為這只是個過分誇張的相聲橋段,沒想到這些都是真的! 

真不知道那一位與小孩子失散的母親有沒有撐下去?那一位失去母親照顧的小孩有沒有獲得成長需要的營養?兩位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對方?兩位再一次見到對方時,要怎麼解釋這些無奈?那位母親為甚麼不去衙門提告列車長的不當行駛?那一位母親會不會每個省挨家挨戶找失落的小孩?那一位母親會不會只怨天尤人,卻不去抗爭她與孩子相認的權力? 

那個大時代下的壓力或無奈、或多或少可以理解或感受。那種個人受到迫害後卻不敢據理力爭的奴性卻不可以原諒。受到挫折就要站起來,受到委屈就要說出來。很多事情不能夠明說,明說或許傷到很多無奈與無辜的人。沒有一位小孩子是願意在沒有親身母親的呵護下長大的吧。沒有一位母親是願意看著列車無情地帶走自己的小孩子的。無能的妳,要一直怪那一部無情的列車怪一輩子,還是要怪自己不夠堅持、然後慢慢改進自己的陋習?

於倫敦隨筆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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